一.咳喘迁延、肺阳虚损
肺阳是指肺的功能活动及其活动过程中起推动和温煦作用的阳气 ,是人体阳气在肺脏功能方面的反映。五脏以阴为物质基础,以阳为动力,发挥各自的生理功能,协调机体的机能活动。肺的呼吸功能、温煦作用、通调水道、气化推动血液行于血脉,亦是肺阳产生功能活动的表现 。一旦肺阳不足或功能减退 ,容易发生肺系及其有关脏腑阳虚病证。 肺阳虚理论在内经及各古籍中未系统阐述,且近现代学者对肺阳虚的定义莫衷一是,但王鹏教授认为肺阳虚是客观存在且有临床表现的,并在国内率先展开研究。1997年-1999年在王鹏教授的带领下,对湖北省中医院肺病科患者进行分组,临症辨治,归纳总结后著《肺阳虚诊断标准初探》一文,文中指出肺阳虚患者因有“畏寒,舌淡体胖,边有齿痕,或舌质暗淡,苔薄白或白润,脉虚弱无力或沉迟无力。”“阳盛证畏寒的特异性表现在背部 ,故背畏寒为其必备主证之一。”“肺阳虚证从肺气虚证发展而来,且比肺气虚证严重,其主证见久咳,声低气怯,痰涎清稀量多,喘息气短。”肺阳虚理论也成为公认引起呼吸系统疾病的客观病因病机。
临床上,王鹏教授又将有肺阳虚症状的患者依据兼症细分为“肺阳虚兼气虚痰湿症”“肺阳虚兼阳虚水泛症”及“肺阳虚兼痰热郁肺症”,兼痰湿者见咳白痰涎,自汗、畏寒增衣不效,舌暗淡,苔白腻,脉沉细,治以桂枝、麻黄、附子等;水稠厚者为痰,清稀流动为饮,水饮较痰浊阳虚更甚,兼有咯大量泡沫痰、双下肢水肿,稍动则喘息心慌,四肢不温,治以“宣肺化痰、温阳利水”以麻黄汤、小青龙汤、五苓散及葶苈大枣泻肺汤选药合方;若是肺本有疴疾,又不思保养,频频外感,虚实夹杂,则兼见反复咳黄绿脓痰,喉间哮鸣有声,畏寒胸闷,王鹏教授认为此本于肺阳虚,外感为标,治疗应攻补兼施,清温并用。若是久咳不愈,为防耗散肺气,王鹏教授则会同时加用收敛固气药物,如诃子肉、五味子等,以期“用涩药击其惰归”。
二.润肺滋阴、保存津液
《灵枢·营卫生会篇》言:“上焦如雾,中焦如沤,下焦如渎,此之谓也。”“上焦如雾”指肺系通调水道,把津液输布全身,肺津充足则肺气坚强,肺气坚强则肺得以宣发卫气固表,护内御外,润泽皮毛,行使肺主气,司呼吸,宣发肃降的职能,因此重视肺津即为固本,保护人体的第一道御外防线。王鹏教授认为在治疗肺系疾病,在感冒、咳嗽、慢性阻塞性肺疾病与肺癌术后这几个方面,运用存津液方法尤为重要。
如“温邪上受,首先犯肺” 王鹏教授治疗外感重在解表,再根据其兼证加减之,解表既要祛风散邪,用药又不可过于辛燥截伤肺津,对于解表药物的选择常考虑天气季节;又如对于慢性咳嗽,则常用甘寒生津之品配炙枇杷叶,润肺降逆止咳,或加黄芪、太子参之类补气健脾培土生金,气阴双补;对于慢性阻塞性肺病缓解期的身动即喘、夜间喉舌干燥、尿频、大便稀溏、形瘦食少、脉细弱等肺肾两虚之症,王鹏教授常用熟地、山茱萸或者二至丸补真阴之水;天花粉、麦冬等润肺生津,使得金水相生,有利于肺胀患者正气恢复;肺癌术后放疗化疗难免伤害肺脾正气,此类患者多表现出口干、口渴、饮水不解,不欲食,大便稀溏、眠差、脉细弱,舌质暗红少苔等阴阳双亏之候,除以“润肺宁心,益气生津”为原则的中药治疗外,王鹏教授还强调食补,如让患者饮梨汁、蔗汁等清补肺津; 王鹏教授将润肺滋阴,保存津液之法,常形象地称其为“补水”。在日常养护方面,也叮嘱患者每天起码保证两千毫升左右的饮水量。
三.防喘避哮、风为核心
王教授认为,哮喘与过敏因素息息相关,临床当以预防为主,而防喘避哮,则应以风邪为核心,从风论防。首先,慎避风邪。 王师屡屡告诫患者不居新室,勿近花卉,拒养宠物,禁食虾蟹,戒烟远尘等,很多反复发作的哮喘患者避免接触致喘因子后哮喘发作明显减少或减轻; 其次,扶正御风。“正气存内,邪不可干; 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从中医体质学角度而言,哮喘体质的外在表现是由于气虚卫表不固,易受风邪侵袭所致,因此,中药防治哮喘,调整体质是关键。常可选用玉屏风散、六君子汤之属,也可配合冬季补益膏方,通过补肺、健脾、益肾,使卫表致密,籓篱得固,调整患者特异体质,提高机体御邪能力,降低对变应性致喘因子的敏感性。再次,警惕药风。风邪在哮喘发病中的地位已成定论,因此历代医家多风论治哮喘,而常遣以蝉蜕、僵蚕、地龙、蜈蚣、全蝎等虫类入 药,取其灵动走串之性,入络搜风,剔除沉疴,肺气得以宣发,清肃之令得行,气道通利,则哮喘自平。王教授认为此般虫类药物虽然善除久积瘀痹,祛风平挛,然亦可致敏生风,尤其对于部分高敏体质患者可能诱发或加重哮喘,不可小视。
四.久病成瘀、肺络痹阻
王鹏教授认为,所有慢性肺系疾病发病共同机制在于久病多瘀,肺络痹阻。尤其是特发性肺纤维化,王鹏教授认为痰为肺系疾病中最常见的病理产物,初起六淫邪毒入里,首碍肺之宣降功能,布津失司,津停为痰,或邪热煎灼,炼液为痰,因肺为血脏,血络丰富,病久必致肺络痹阻不通。痰瘀虚损,肺络失养是发病之标,久病入络,肺肾络虚是发病之本,标实本虚,肺络痹阻是必然结局。王鹏教授尤其强调通络法在临床上的应用。如“辛味通络”应用防风、莪术、当归等辛开药物搜风通络,领药入肺,驱邪外出;恐病重难返,草木药势单力薄,又用虫类药如水蛭、僵蚕、地龙以破久积;取类比象,以植物藤络效仿肺脏细小络脉,王鹏教授又喜加橘络、丝瓜络、鸡血藤等,引经报使,使药物直达病所。“通可去滞,洩可去邪”。通络法除应用于特发性肺纤维化治疗,王鹏教授还灵活应用于支气管哮喘、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肺结节病之中,疗效显著。
五.渐积为病、消积散结
肺结节病属于中医“积证”范畴,属五积之一,为肺之积,病名为“肺积”。究其病因,王鹏教授认为肺结节病发病缓慢,是一个渐积成病的过程。因肺为娇脏,不耐外邪,大凡肺病,大多有发病急、咳喘等特点,唯独肺结节病在临证询问病史时,患者往往开始无明显症状,有部分是在体检时才被诊断出来,是因患者正气亏虚,脏腑失和时间较长,已达到耐受,往后才逐渐出现气滞、血瘀、痰浊蕴结而成肺积。故《景岳全书》中说“盖积者,积垒之谓,由渐而成者也”。
对于患者长久正不胜邪的原因,王鹏教授总结临床观察,提出长期亚健康状态是肺气亏虚的重要病因之一,如不健康作息、过度焦虑及抑郁的精神状态、抽烟酗酒等陋习都会导致内逐体内气机紊乱。加之现代人喜欢在空调房中久坐,寒邪阻外,玄府闭塞,不能排泄汗液,湿积体内,营卫失和。饮食又好肥甘厚味,嗜食辛辣炙煿,导致脾胃积热,胃火上炎,煎灼肺津,炼液成痰。“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气血乖张,阴阳失衡,气痰血胶结不解,遂形成包块。除内生之邪,外界粉尘、废气等污浊之气也会通过口鼻进入肺络,致肺脏功能紊乱,宣发失司,气机不畅。
因肺积自身病机特点与患者长期的生活环境与日常作息,决定了治疗肺结节是一个较长的过程。王鹏教授对于化积散结的遣方用药与病因紧密结合,如益气散结、理气解郁散结、化瘀散结、化痰散结等。